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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築‧用建築啟動社會

2014/12/11|簡志明

 

不好意思,本次講座不公開,可上"AHA 台灣義築協會"FB粉絲頁了解最新資訊

https://www.facebook.com/Buildforneed?fref=ts

  • 講者 | 簡志明

  • 時間 | 2014/12/11(四) 19:00~21:00

  • 地點 | APPLE UNION艾波學院 |臺中市西屯區惠中路二段59號1F

  • 電話 | 04-22529721

「我們是一非營利團隊:相信建築者如同醫療者義診般,也可進入偏鄉從事義築。義築,就是我們實踐建築的方法。」-- AHA台灣義築協會

 

七十年次的簡志明,從高中到研究所都是學建築,擁有高學歷的他經常反思:「建築除了替有錢人服務,還能做甚麼?」於是開始關注城鄉差距與貧富不均下的建築議題。從南投中央山脈的山地部落,到遠渡重洋的尼泊爾,再回到台東的太平洋沿岸部落,志明與義築夥伴的身影,在台灣,也在世界。

 

回到建築的初衷,我們該怎麼行止坐臥? 在每一個義築的案例裡,這群貢獻自身所學參與社會實踐的志工們,以土地及居民為本,透過與當地居民共同討論設計、參與建設,交流當地人就地取材、建造技術,讓彼此體驗建築的價值與真實。不用一昧地等待別人的幫助,關於義築,是這樣的在累積著,雖然還顯得年輕而生澀,但這群建築人卻以清澈的樸實面對這片土地和人群,並且誠實分享自己的不足與渺小。今年,AHA台灣義築協會終於正式成立。回到建築的初衷? 或許這是一個答案。

 

講師介紹

簡志明

 

北科大果核再生計畫共同主持人、交大義築實驗室共同創辦人、台灣義築協會執行長

筆記分享

各位朋友大家好,我們今天帶來的簡報,從2009年到今年第六年了,我今天是準備前面五年的簡報,從南投、台東、尼泊爾,等下會開放大家選擇,你們可以選擇你們想聽哪一個,我們就可以跟你們分享。所以說大家有吃飽嗎?有沒有想睡覺的?那我們就開始了,等一下有問題歡迎隨時提問。

我今天準備的簡報,一開始我想講個小故事,這個小故事是我每次去演講去分享的時候都依定會有人問的:「我為什麼會想做義築?我是怎麼開始的?義築是怎麼樣一直推動到現在?」我每次都被問,所以從今天開始我就特別準備了關於義築我是怎麼想的、他是怎麼開始的、他的架構是怎麼樣,前面一小部分會跟大家介紹這個,所以簡單來說我分成三個部分,第一是義築的萌芽、第二是義築這幾年的任務、還有我未來明年要做的事情。

關於我,當我還是學生的時候,我很喜歡接觸建築師事務所、建設公司畫3D的案子,在十年前,我印象很深刻,一個案子畫3D可以接到快3萬元,一個禮拜,我很喜歡接案子的原因是因為我很喜歡做建築的旅行,因為我喜歡四處跑,去不同的國家看人家蓋房子的設計案。但是我在接這些案子的過程,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會想到一些事情,有一個讓我很困惑的事情是我們花費了很多很多的時間跟精力去幫建設公司、開發商去做一些很華麗、很富裕的建築規劃或想像,這是我大學的設計圖,不是建設公司的,我不敢放因為我怕被殺人滅口,這是我大學的設計,大概十年前的時候,我們花了很多的時間在做這些事情,進了研究所之後又花了很多時間在思考現在的科技部(以前的國科會)做很多關於高科技在思考未來50年台灣的建築生活方式,包括做一些曲面的建築型態,像台中歌劇院就是用我們以前念書的時候在思考的,如何用電腦去做真實的構築,怎麼去思考自由曲面的物價要怎麼用,一個單元要怎麼做起來,包括去思考建築的皮層,也就是未來50年建築的表皮可能會長甚麼樣子,去思考不單是建築也在思考當智慧型數位的裝置進到都市之後,會對都市有甚麼樣的影響,包括怎麼樣把數位建築技術放在裝置藝術上面。做了這些很有趣的思考,包括做智慧型住宅,一些很特別的個案研究或研發,我心中的困惑是「為什麼我所有接觸到的建築,幾乎都是在服務社會的前端?那社會的遠端、社會的後端、社會的偏鄉呢?」我在思考這件事情。畢業之前我跑去找了老師談,過去我在念書的時候老師們建築師們帶設計課,給我這麼好的建築的知識、工具、技術、觀念這麼多,我發現我好像都是在幫助比較前面的那群人,比較後面的那群人怎麼辦呢?老師就跟我說了一句話:「這件事情很簡單,在台灣還算不是很多人在做,他是一個大挑戰,如果你真的要做,你就應該真的去到那個地方,實際去住、去生活一段時間,跟當地一起互動一段時間,你才能真正了解到當地需要甚麼。」老師要告訴我的意思,尤其到現在今年第六年,我感觸特別深,老師在告訴我說,我要去真正了解在地的需求,我要真的去跟他們相處一段時間、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從這個生活裡面看見他們的問題,真實的透過看見的問題跟著他們一起對話,去把問題的線索找出來,試圖去找答案,不是像我以前還在用電腦的時候常常在想說我們的建築技術可以怎麼幫他們,我都是做在事務所、辦公室、或者做在冷氣間裡面,我其實是在用都市的想法來想偏鄉的事情。老師告訴我的是「真正了解在地的需求,才能真正明白我們(建築)可以怎麼做?」

所以我那時候我離開了居住二十年,我之前完全沒有離開過台北,我是天龍國的人,很有趣的是我幼稚園、小學、國中、高中、大學,全部都是在同一個大禮堂參加畢業典禮,我是念台北科技大學大學部畢業,我家是住在北科大旁邊,幼稚園也在旁邊,國小也是,所以每次幼稚園、小學、國中、高中都是跟北科大借畢業的大禮堂,每次來這邊第一次哭有感情,第二次有感情,第三次慢慢麻痺了,第四次發覺我畢業了!很有趣。後來我第一次離開了台北市,短暫居住在南投的山區半年,我每隔一段時間會把自己的想法跟看到的東西寫下來,分享給以前教過我的建築師跟大學的老師,跟他們一起分享,我在山區部落裡面看到的,例如說阿公阿嬤帶著小朋友,完全的隔代教養,爸爸媽媽不身邊去都市工作,阿公阿嬤只會講母語跟日語,小朋友上了小學上課,中間溝通上完全有問題,所有的家庭教育完全在小學教育裡面被取代,老師同時也是他們的爸爸媽媽,所有的作業都要在學校裡面做完,一些很生活面的部份。也看到部落裡的小朋友很可怕很厲害的是,這個是雙龍部落的小朋友,他們可以參加全國的兒童繪畫比賽,一個小學可以拿到7成五的比賽獎項,繪畫能力很厲害,我也第一次看到原來台灣是這樣子有多元的文化,還有這麼一群雖然大家看不到,可是他們的作品可以被很多都市的人所激賞的事情。包括在部落裡面的祭典的時候,他們會用很傳統自然的材料蓋房子,我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把這些訊息分享出去給我的好朋友們,我很精確很精確的說,我在這裡這段時間很深刻的被這群偏鄉的,可能是經濟弱勢所感動,包括人事物、包括小朋友,跟我們都市裡面看到的跟小朋友的互動完全不一樣,很友善,友善到我會害怕。包括部落的小朋友因為農忙的時間,小學的小朋友去幫爸爸媽媽,這件事情學校是允許的,老師也會幫這些小朋友額外做補課,我覺得這個系統很好玩,他是不能說的,但是是很健康正向的,他超正向的,老師幫這些小朋友開了另外一條路,但這條路是正確的,也看到了部落裡面的醫生,他是部落裡面的知識份子,他們怎麼看待未來十年如何從教育這一塊去思考蓋房子影響到未來部落10年20年他們可以有獨立思考、自己部落自己做決定的思考出現。在山區部落的那半年時間,有一天我收到兵單,我是當替代役,那時候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我因為有氣喘,那時候我心理面想,我進到替代役之後一定要選教育意,我要再回來山上跟這些小朋友一起,他們有的想蓋房子,我想跟他們一起做這件事。但是造化弄人,我選了教育役選進去之後結訓前一個禮拜,替代役的長官跟我說:「志明,你要去行政院服役你知道嗎?」我整個心碎了,從南投山區跑到博愛特區,人生如洗三溫暖,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像中就會這樣發生,那時候對我來說是人生很大很大高低的落差,我從南投山區那時候住在深山裡面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跟部落的人一起生活,跟部落人一起生活很有趣的是,我看他們的棉被,這種生活我體驗過不是我們能想像的,他們的棉被就是用睡袋生活一輩子,也看到小朋友對生活、對物慾都非常簡單,一片沙、簡單的葉子就可以玩的很盡興,就算甚麼都沒有兩個人在一起也可以玩騎馬打仗,之前演講的時候有朋友說他們有的小朋友動作很野蠻,可是我在想一件事情,到底是誰野蠻?我們可以把五塊錢的塑膠玩具變成五百元賣給原住民部落小朋友,到底誰野蠻?這件事情很好笑。上禮拜我跟一個原住民朋友聊天,我覺得他講的真的是經典,我一定要分享,那件事情是我跟我爸媽不知道在講甚麼事情在鬥嘴,我就有點喪志,部落的人問我發生甚麼事情,我就說我跟我爸媽有點小吵架,他就說:「人生就是這樣子,你一定要讓你爸媽體會喜怒哀樂才是成為一個真正的人。」我大學時候聽到這件事會覺得孩子怎麼可以讓爸媽生氣呢!但聽完原住民朋友講就覺得好像真的是這個樣子,讓爸媽體會喜怒哀樂才是幫他們完成真正的人,豁然了起來。我人生常常很多生命的體悟是在城市跟都市往返之間被偏鄉的人給打開了,我的天靈蓋很多領悟都是在那時候被打開了。

後來那段時間一下來突然到行政院裡面,到國家的權力核心,我印象很深刻我是幫忙做調卷的,國家的一般卷宗跟機密卷宗,但是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行政院長的座車超酷,黑頭車,前面兩台黑頭車,前面在一台警車,警車前面再一台哈雷機車,後面還一台黑頭車,我之前想我在南投山區一台車子破破爛爛的車子要盧到山上,我在想人生中有這麼大的差別,被我遇到了,那時候深深的體會台灣社會真實世界的貧富差距,偏鄉若是跟國家權力核心的距離,數位落差、醫療落差、教育落差、交通落差、建築資源落差,深深體會到。於是我開始當替代役結束的時候在反思我的建築的初衷是甚麼?在座有很多人念建築,可以問一下各位的建築初衷是甚麼嗎?變成伊東豐雄、安藤忠雄?我那時候其實找不到答案,我那時候人生是困惑的,完全看不到自己的輪廓,很複雜。

我那時候困惑的點是「我們受建築教育、得到專業知識,目的是為什麼?」我看到這一幕,連加恩,一位醫生,他跑去申請國外的替代役,在布里納卡索,第一次我們有台灣的替代役,第一次去那個地方做醫療的行醫,當然故事很精采,所以他回來出了一本書,後來跟他太太在那裏結婚,後來一直在那個地方行醫,我那時候就發現醫療工作者可以用醫術去幫助偏鄉偏遠地區解決醫療問題,那我們的建築技術呢?我們過去所學的建築術是不是也可以做一點事情?我開始找一些身邊的好朋友,開始陷害我身邊的老師跟建築師,跟他們說我們來推動一些事情叫「義築」,就跟醫療工作者一樣進到一樣的地方協助人群,這件事情建築工作者就叫義築,他有點類似義診一樣。因為我們當時候開始在做義築的時候在思考要怎麼做,開始先參考義診,討論醫療工作者是用他醫療的專業技術關鍵的這件事情去做治療跟投藥,他服務的範圍可能一個人有燒燙傷、感冒或身體有一些疾病,他影響的是個體,後來我們就在思考回頭看建築工作者用建築技術我們主要專業的作為是空間設計或建築設計,我們做這件事情是會影響很多元群體的,包括蓋閱讀書屋就影響整個部落的公共性,蓋一個衛教空間就影響整個部落衛教的知識,所以我們初期的定義透過完全免費的設計諮詢,不收設計費,跟人道建築的服務,人道建築的服務就是實際的進到偏鄉裡面實際施工,我們提供具有公共性的教學環境或衛教空間的改善,是公共性的,沒有幫私人蓋房子,這件事情我們之前也討論過,如果我們今天幫小王蓋房子,小王的鄰居就會找我們幫她蓋房子,這個世界就會沒完沒了,所以我們在想的事情是我們要找每個部落具有公共性的、有空間需求的,針對這些公共性的空間需求下去著手,這是我們之前在部落裡面跟部落討論的情況。這是在大學裏面老師跟老師們討論的情況,龔書章老師也被我們陷害去尼泊爾當志工,老師也真的下海跟著我們一起砌磚,在台灣的部分也有跟部落的族人一起蓋房子。

接著我們就在想那義築要怎麼互動?義築是在做設計的時候會找偏鄉當地做教育的推動者,還有當地原住民部落的族人,有可能是部落的長老、耆老或頭目,跟原住民當地的小朋友和當地的志工、設計背景的學生,還有幫我們一起參與設計的畫圖,大學的老師、在地的南投年輕人、建築師、替代役,在大學的師生建築師跟當地替代役進到義築的設計跟當地人互動過程中,我們要求做這幾件事情:傾聽、合作、分享、交流、熱情,這些事情其實很矛盾,我們常常以為我們已經超熱情,我們已經甚麼話都說了,但是依但面對原住民部落的時候,強中自有強中手,他們比我們還熱情,比我們更能分享很多生活細節,而且分享的邏輯真的超棒的,他會把故事鋪梗撲到一整夜不睡覺一直聽他講故事,半夜作夢都會笑,那個感覺很棒。部落的人會提供我們這些資訊,包括當地的文化、自然材料觀點、祖靈信仰、原鄉部落知識,透過這些力量和關係一起來做義築空間的改造,在真的實際上下去做,一開始我們先去理解傳統文化上的創新,接著從落實當地概念中如何去創造一些事情,這些事情可能是過去部落裡的人覺得模糊的,因為我們一起進來合作讓他越來越清楚,再透過延續再地的合作,把她真的做出來創造。

在第一個理解傳統文化創新,先去了解當地的常民文化,義築團隊會先去網路上、圖書館找尋各種資料,透過大學原住民研究的老師先去跟他蒐集這個部落裡面可能有哪些研究的資料,我們蒐集到資料以後在每次進到部落之前都會邀請原鄉部落的耆老、長老、頭目過來跟我們一起分享她講甚麼都可以,沒有限制主題開放式的對話,這個過程裡面我們會去蒐集很多日據時代的資料和文化背景,部落的人會去描述當地人的生活觀跟祖靈信仰,我們就是在這樣子的對話中排出新的自己,這種事情突然我們在部落裡面談事都是晚上把火點起來,煮東西,一群人坐在地上在談這個過程,如果你突然問我你們在談甚麼怎麼談,我會不知道怎麼說,可是就是那個感覺那個氣氛。

有了這部分第一階段的創新之後,我們接著會再做文獻資料的蒐集跟原鄉部落的耆老口傳,這邊再做的事情是我們團隊不是蒐集剛剛談的原住民的常識或基本文化背景,大家知道簽年初太郎,從日據時代開始就開始有一個台北工專建築學者和一位日本人在日據時代的時候帶台北工專的學生每隔一段時間的暑假就很冒險式的進到部落裡面,跟部落裡面的人做建築的側繪,有時候那時候會有打仗,所以會有日本警察在旁邊保護他們,這一批資料我們那時候有保留很多很完整的那時候老校長的拍照跟所有的手繪稿全部變成數位檔,所以我們可以很快速的把以前在部落裡面,每次我們把資料拿出來的時候部落裡的人都會覺得不可思議,那是他們阿公阿嬤就已經有的,在他們印象中就已經存在的,可是現在變成了鐵皮屋,他們覺得很可惜,所以他們看到這件事情以後很多時候我的設計可以繼續進行都是靠這本書,因為這本書力量很大,包容了很多原住民祖先對建築上的智慧。接下來他們會開始分享他們對自然環境的觀點、怎麼樣就地取材、在那些地方有最好的竹子、幾年分的竹子最適合、那個地方有最好的石板、那個地方有最好的木頭、我們透過教育公益的方式去跟公部門申請我們要拿來做學校公共義竹的合作,透過這個方式把材料取下來,這是我在這個階段裏面發展設計的過程把它稱為創造,接著創造完之後設計定案之後,我們開始會邀一群部落的人跟我們大學的志工一起把房子蓋起來,注意這個部分在演講開始之前有朋友跟我說他很好奇我們怎麼樣讓非建築專業者蓋房子,這邊有一個關鍵是那半年我在南投的時候發現原住民的小朋友很喜歡看HBO的卡通,大人也很喜歡看卡通,所以那時候我們3D能力其實很強,那我們就把蓋房子的過程程序化、工序化,把蓋房子的過程做成影片,透過這個方式讓部落的人知道所有不知道怎麼讀圖的人,透過做一段影片就完全解決了,事實上證明這套真的很好用,我們都不說話只要影片播出來,部落的人就會點頭,這些非建築專業者的志工也會知道房子要怎麼蓋,所以我們一直到現在都是使用這種3D的工序、施工的步驟,都是用影片來做,做完之後就開始分組,部落的人要怎麼樣根大學志工一起分組合作,一起把房子蓋起來,這時候部落的人會告訴我們人定不剩天的知識,這些知識是我們以前對我來說我覺得我以前教育告訴我只要做得到一定辦的到,實際上進到部落裡面才發現世界不是這麼回事,對他們來說建築材料應該是可以隨著大自然生老病死就結束掉了,所以我這裡只的同理心不是悲天憫人,是要跟他們站在一樣的立場,對我來說我也是花了一段時間去調適,例如蓋一棟房子要蓋一個月或半年,我們透過這樣子的對話去把房子做出來稱為創作。

初期這五六年來義築是怎麼樣找點的呢?我們會收到很多的資料、Email、訊息,可能來自南投、花蓮、台東、宜蘭各個地方的訊息,我們會每隔一段時間的禮拜六或禮拜天我們會把蒐集到的資訊,例如大台中地區或大宜蘭地區,我們會把這些訊息蒐集起來,找一些建築師或大學老師跟我們一起進到部落裡面,幫我們看那些點適合做、哪些點是有趣當地也非常有不同想法的,透過這個方式實地走訪實際對話,把房子的地點確定。

從2009年第一站先在南投中央山脈布農族部落做手工藝教室,全部是用竹子做的,接著2010年我們又繼續在南投布農族部落做閱讀書屋,因為他靠近一顆120年的老樟樹,所以我們稱它為樹屋。這段時間2009年、2010年結束之後,我有得到一筆獎學金,我有去美國看國外人道建築的案例,接著2011年我們現在新竹的光明新村做了一個生態堆肥空間,因為那年的暑假我們要搭飛機去尼泊爾,一個橋克地聚落做醫療站,因為這件事情他過去在南投山區的經驗要拿到喜馬拉雅山底下,他有相當多的不確定性跟挑戰,所以我先在新竹做了一個培訓,做一樣的技術跟方法在新竹做培訓,做完之後就把這個空間留在當地,接下來我們就啟程到尼泊爾蓋醫療站;接著2012年在台東魯凱族部落做了一個傳統技藝傳授的空間;接著在台東成功鎮靠太平洋沿岸邊,我們做了阿美族的都歷部落的故事廳;接著我們第一次在台東做了一個室內改造,是個結合輔導室跟保健室的空間,我們稱它為醫療室,他也是阿美族的部落,也是位在太平洋岸邊,2012年的三個案子是我們申請到一個酒商的計畫;接著2013年我進到交大建築所念博士班,我在所上跟龔書章老師合開了一門義築的課,學期期末結束之後的暑假,花一個月的時間找大學志工把我們之前做的案子蓋出來,依樣同一年我們在台東布農族的海龍部落蓋了一個文化書屋,辦戶外空間,這個案子是北科大老師們做的。9個案子我把簡報分成南投一組、尼泊爾一組、台東一組、國外人道建築有關的一組,請問你們要聽甚麼?如果全部都聽的話,明天天亮會來不及上班。

 

先講尼泊爾。

 

尼泊爾這個案子他的背景是這樣子的,我們在跑南投義築兩年,在跟中央山脈的原住民一起思考,如何透過合作建造的方式把房子蓋起來,那時候其實跟龔書章老師完全不認識,那是有一次我去建築所找志工,找那些負責義築志工面談的老師,跟他們聊天的時候遇到龔老師,龔老師告訴我說:「志明,我有一個很有趣的案子,在喜馬拉雅山底下,你要不要把台灣中央山脈的成功經驗拿到喜馬拉雅山底下?」龔老師很厲害,他每次都可以把一件事情講得很熱血,我就很熱血的過去了,過去之後發現真的太可怕了,真的很有意思是這幾年蓋義築裡面最難忘最難忘的一次,2007年尼泊爾內戰結束之後,桃園有個基金會他們每年會派醫生到尼泊爾做義診,義診其實是一季一季的,一開始我還沒接細部尼泊爾策畫的時候,我第一次先去看的時候發現,相較於前兩年我們在南投部落裡面看到的樣子,我覺得我們台灣真是太幸福了,我們在尼泊爾處理義築的事情是每天都在看生跟死,他是很急迫的,但在台灣我們處理的是教育、衛教空間。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的是,有一個農夫腳底被燙傷,他完全沒有衛教知識,所以他不知道燙傷不能下去種田,所以就會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發生,我那時候看到我覺得我們只要晚一天處理,只要晚一天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所以那時我們還有同時評估不同的點,後來最後確定就是要到尼泊爾這個地方蓋醫療站,很重要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地方真的很急迫很急迫。這邊醫生是一季一季過去,但對當地人來說無法有效解決當地生病的問題,有的生病像燙傷,那是每天都要換的,義診團去可能三個禮拜或一個禮拜就結束了,就會有這些問題,加上當地人其實一職跟義診團醫生說可以有醫生駐點,因為這個原因,義診團找到龔書章老師,龔書章老師找到我們說那我們就來成立一個專門處理尼泊爾龔做對這件事情,因為是第一次處理,對我的經驗其實我很清楚所有的志工無論他是不是建築專業,他進到陌生的地方一定過一個禮拜會常常遇到撞牆期,撞牆期是有的人會想家,有的人精神可能沒辦法這麼集中,或者身體會有很多不同狀況。對我們來說尼泊爾當地是比台灣當地農壽命還要有限的,農受力是每個部落喝多少水、吃多少食物,他是很有限的,所以我們這幾個人,大家進去喝當地的水、吃當地的食物,是不能有撞牆期的,除此之外,有點嚴苛,龔老師說我們說這是地育國有訓練班,每個去的人都要多才多藝,有個人會煮飯、有的會拰衣服讓衣服快點乾、有的人會講笑話、有的人會攝影、有的人會做施工日誌,大家身上至少都有兩三項技藝,我們一開始的目標是近來的志工必須要有兩三種專長、必須要降低自己的撞牆期,因為這樣子我們先在台灣新竹辦了一個工作營,透過工作營篩選近來參與的志工,這件事情還有一個很好玩的地方「有意前往尼泊爾者,須先完成第一階段訓練,並通過面試合格者,氣喘、心臟病者不宜參加」很好笑喔,龔老師有心臟病,我有氣喘,那時候我們跟醫療基金會問怎麼辦,醫療基金會說:「放心,我們義診團在,別人要簽切結書,你們不用,我們會負責把你們救起來,把房子蓋起來。」

這是我們當時候去新竹培訓的工作營師資,龔老師是負責講醫療站的建築設計,我是負責講義築的工具、材料、人力、策畫的內容,真正的老師是我們工作坊的講座,這裡面很有趣的是,我是高職出生以前念台北市的高工,我知道高職裡面有一些很棒的選手,那些選手你們大概只知道烹飪的,但其實還有很多,包括砌磚、木工、全部技藝競賽世界的選手,這些選手很厲害,這是一位女生,可是她是全國技藝競賽金牌選手黃郁慈,其實有了尼泊爾經驗之後,我們後來這幾年在義竹的時候都找跟技職合作,有一部分是我們發現如果找純粹技術工的話,他的工作能力很強但他不太會說,如果找老師的話老師說可以,但做不行,他覺得最完美個情況是找技職體系的老師,超強的,又會講又會做,所以我們後來幾年都是找技職教育的老師跟學生來帶領整個培訓。這是成大建築系的簡聖芬老師,還有一個從澳洲回來幫龔老師發展細部設計的設計師徐鼎皓。

整個培訓過程一開始,這是室內講座的部分,簡聖芬老師先帶給所有志工一個觀念,也就是王建民成為投手的一個觀念「一直投球,目標就是把球投進球帶」,跟蓋房子一樣,我們要訓練這些人在有限的時間一直砌磚,從這些砌磚的操作裡面累積她的實作經驗,變成她的身體記憶,反過來她就會知道砌磚要怎麼切,一塊磚頭有時候要切成1/2磚,砌磚之前要先澆水,砌磚面乾飽和,有些專業把它變成志工進到尼泊爾蓋房子要馬上知道的事情,透過這個講座讓學生知道。包括曾成德老師在談,怎麼樣維持創意跟設計的品質在尼泊爾醫療站的義築中,這講的其實有點深奧,他談電影、談高鐵、到最後談到醫療站的部分。龔老師負責講整個設計的規劃,包括醫療站做完之後我們把醫療站定義成不只是醫院,更是社區的活動中心,你可能很難想像醫院怎麼會變成活動中心,他把它結合在一起,這是台灣都市的知識,但對當地對偏鄉來說,我們在蓋醫療站的地方,尼泊爾從上到下、從印度到西藏,從上到下只有一條公路,那個公路其實就是我們的產業道路,因為內戰剛剛結束,這個醫療站是他到了公路之後還要搬東西進去、建材搬進去,才有辦法做。很多時候在當地看到幾乎100%都是茅草屋,山裡面、深山深山再深山都還有人住,最印象的是我們那時候跟龔老師討論,那個地方是用磚頭加混凝土蓋起來的,所以他如果單純作為醫療用太可惜了,他覺得除了醫療之外,應該還有衛教的宣導,例如刷牙、頭蝨等,更進一步他可以看做是社區部落活動的空間,有時候可以辦一些社區媽媽烹飪比賽,龔老師在尼泊爾講過一個笑話,我們那時候在尼泊爾吃東西,龔老師做完醫療站的基礎之後先離開,他還有事情,他離開的時候告訴我一句很經典的話:「還好我要走了,我覺得在這裡好像在吃牢飯。」老師就跟我說:「如果大家身體不OK的話,要抓幾隻雞來讓大家補一補。」龔老師很有遠見,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我們的身體沒辦法負荷,龔老師還講說:「奇怪我想不透,為什麼尼泊爾的媽媽們都在做甚麼?為什麼不會研發一些比較好吃的烹飪的食物?」我印象很深刻龔老師說吃這件事情,如果大家身體不OK一定要抓幾隻雞來補。我在這裡主要分享的是國外人道建築的案例。

 

澳洲回來的設計師跟老師一起發展細部的設計,因為我們去尼泊爾30個人取一辦的人進去,我們試圖表格化志工們的成績,這是我們想到的包括這裡面其實這些學員有的已經在事務所工作了,他跟事務所請假一段時間來參加我們的活動,裡面有建築專業的人,也有不同背景來的,我們要做一件事是我們要篩選出最OK的學員跟我們一起進來,這裡面審查的委員有醫生、醫療執行委員會的執行長、龔老師、醫師跟建築師來篩選學員,裡面有工序、施工日誌,我們要求近來的志工每天都要寫施工日誌跟實做筆記,從這裏面看的到你在思考甚麼事情、體能情況、面對問題施工的合作精神跟態度、最後透過面試來決定,當我們去尼泊爾之後這些完全沒有用,因為尼泊爾日夜溫差太大了,有一件事情,每個人身上的免疫系統,這個表格沒辦法測量,我印象很深刻那時候蓋房子的時候義診團還在的時候,義診團醫生還可以幫我們hold住我們的身體,可是可怕的是義診團比我們先離開,最後大家開始因為日夜溫差跟壓力,我們做的那個醫療站,那一年的目標是要把外牆砌起來,外牆有幾萬顆磚頭,每個人每天手上用麥克筆寫今天目標是多少,所以那時候大家壓力很大,那時候在想說那這樣子開始有志工生病了,身體不OK,我還沒感冒我就先把我的藥給他們吃,讓他們輪流吃藥,義診團的醫生從台北打電話來說:「如果大家身體真的不行,就讓大家睡覺吧。」讓他趕快休息睡覺,有一段時間其實是一個人身上背了好幾顆磚頭,看不到的磚頭壓力很大。直到有一天我發現跟部落的人在聊天,他們說:「志明,你知道我們部落裡面可以看的到犀牛跟老虎嗎?」這個真是太棒了,部落的人跟我說,只要騎著大象,在對的地方進去,就會看的到犀牛跟老虎,還有很多水鹿、山羌、山豬,都看的到,還可以坐獨木舟去看鱷魚,我覺得這真是太棒了,有一天晚上我就跟義築團隊開會說:「大家給自己一個目標,如果我們提早三天完工,我們就跟醫療基金會說我們有一個這個目標,我們完成了可以提早去看這些動物。」人的淺在力量是很可怕的,隔天大家有病的都好了,真得提早三天完成,而且真的還可以看東西,那時候我印象很深刻,坐獨木舟完全沒有保險,旁邊有鱷魚。當地人完全不怕,一直說:「Don’t worry , Don’t worry」人生有很棒的經驗。

這是最一開始在新竹教練帶著這些培訓志工教他們怎麼用水平尺側線的水平,砌磚的時候一開始要注意哪些事情、怎麼樣絆漿、切磚砌像菜刀一樣,上面有個鐵槌打下去之後,如果打得好的話磚頭會變得很漂亮,磚頭會變成1/2磚,如果打不好的話,就浪費錢了。我們在做這些義築的培訓之前,我們還做了一件事情,跟龔老師在思考一開始要怎麼樣讓大家愛上,不只是坐勞動力付出而已,而是讓大家喜歡、愛上砌磚,從玩樂中學習,我們開始分組做花式砌磚比賽,一開始第一組是做閃電,開始玩猜謎遊戲;第二組做的是海綿寶寶;第三組是變形金剛。我們在這樣子的過程中讓大家了解怎麼切1/2磚,砌磚的時候怎麼處理磚跟磚之間空的問題,怎麼絆水泥砂漿,怎麼做砌磚的保濕、基本處理,才有很漂亮的清水磚的顏色。做完了剛剛的訓練,我們開始讓學員進入光明幼稚園裡面做生態堆肥設計。

這個幼稚園之前有一個生態堆肥空間,他是在交大跟清大之間工研院的幼稚園,所以裡面的校地很大,園長有種很多蔬菜,行之有年的是會讓小朋友把落葉蒐集起來放到堆肥曹,他們在做落葉堆肥,落葉丟進來三個禮拜之後可以取出來,可以拿去做落葉堆肥。可是他們之前的壞掉了,我們幫他們做一個新的,可是做新的關鍵動作是,我們全部模擬要去尼泊爾做的花式砌磚的方法。這是一開始在做的時候教練跟主要核心團隊教大家如何整地,整地過程如何一開始把水平面抓出來,大家一起合作整地、放樣、砌磚的打底,這是到後來第一天我們做砌磚從第一排排到第二排,基準磚的排列開始讓每一個人去做,這個水平尺如果有碰過建築的應該知道,他有60公分、80公分、120公分不同的長度,分別用在不同的地方,有的是用在立面,有的用在垂直角度,會依據不同的狀況使用這些工具,我們在做的這些事情一部分是讓大家除了熟悉材料之外也熟悉工具。

我們每次器玩磚之後都會要求,這個砌磚的動作叫清水磚,他是完全不再打一層混泥土收掉的,所以我們會很要求每做完幾層之後就要做磚面的清潔。這是做室內粉刷的情況,在這個做的過程中我們知道尼泊爾當地七八月的時候是雨季,我們同時也讓志工知道要怎麼搭帆布、讓志工知道去尼泊爾蓋醫療站的外牆是風雨無阻的,這是做完之後的情況。一開始這個小門其實沒有上鎖,是後來園長有一天跑來跟我說,他發現這是小朋友的人體工學,小朋友超愛去裡面玩的,他說不行要上鎖,所以後來把鎖裝上去。

接著剛才談的面談內容,我們選出了這些人跟我們一起進到尼泊爾裡面。

尼泊爾部落的房子都是長這樣,木頭、竹子、茅草蓋成的,尼泊爾上下只有一條公路,所有設備、材料到了之後,我們必須靠人力扛,連建築師也沒有例外要扛很多東西,大家分力一起扛到醫療站的基地上面,這個地方懸涯、河流、梯田、不方便的交通,但這個地方很漂亮。我們在還沒進去部落之前,一開始龔老師找我們談義築要用甚麼材料的時候,龔老師其實已經把設計圖畫得差不多了,一開始是設定用木頭做,後來我們進到部落裡面跟當地人做訪談,發現我們一直困惑一件事情,尼泊爾的深山全部都是森林,那為什麼當地人蓋的建築物幾乎都是用茅草、木頭,木頭的量其實沒有很多,跟當地人討論之後知道了一個答案是,在尼泊爾要砍樹可以,但只能用手砍,不能帶電動工具進去砍,如果用電動工具砍的話就會被抓去坐牢,所以後來我們發現木頭不太可行,我們就思考竹子或石板、堆石、茅草這些材料,後來我們選擇用紅磚的原因是,尼泊爾的市區其實常民建築大量使用紅磚,而且有幾百年、幾千年,尼泊爾王國悉達多那個年代流傳下來幾乎都是用紅磚蓋的小宮殿、國王住的地方,當地其實已經有一套很棒的系統,用窯燒、當地的紅黏土來做窯燒紅磚,所以最後我們想的一個方法是,用當地窯燒的紅磚,運進到部落裡面來做砌磚,你們一定會想說那為什麼不要用石板或堆石,跟我們在台灣一樣,台灣要取得很棒的石板要翻過一座一座的山,對台灣原住民來說石板有分公跟母,公的是有結構力的,母的是比較零碎用來填縫的,這個石板其實因為在深山裡面,所以要挑出來要花時間,最重要的是要花很多的錢來故很多員工才有辦法挑出來,所以對我們評估來說不太划算,而且花太多時間了,竹子是很容易腐壞的,土牆是當地雨季來的時候如果人靠在牆壁,身上容易有泥巴的痕跡,而且醫療站是個公共性的空間,如果常常容易被沾髒的話不太適合。茅草根竹子一樣也是有很容易腐壞的問題,所以後來我們決定用紅磚。

一開始義築團隊還沒有志工來我們先進到部落裡面的時候,大概前兩個月,我們先去做評估,除了評估建材之外,我們還有評估當地因為蓋這個醫療站對義築團隊來說是比較幸福的,因為我們過去在南投做的是規劃、建造、募款全部自己來,但是在尼泊爾,事有一群很棒的、很有錢的醫生跟醫療基金會,他們其實資金已經到位了,所以我們去幫他們是很專心的處理建築的問題。但是醫療基金會的人要知道大概要多少錢,但是我發現好難估,因為尼泊爾上上下下只有一條公路連接,但我們一定會用到水泥,還有一些布料,有的是使用外地的材料例如夾板,那像水泥這種夾板他如果要用的話一定是從外面運進來,但是只要馬路上印度的貨車司機在公路上撞到一隻牛,所有村里的人會來封路,封路就一個禮拜過去了,非常可怕,路都不能走。尼泊爾人會說:「沒關係沒關係,再等。」尼泊爾人很有趣,他們完全沒有趕工的概念,天性樂觀,一開始我們再趕工的時候他們覺得很困惑,奇怪,每天都要吃飯啊,今天吃飯砌500顆,跟今天吃飯砌1000顆,砌500顆不是很快樂嗎?後來看到我們趕工也跟我們一起趕工,他們會有這個問題,罷工、馬路封起來、邊界關閉等等,但用當地的建材一樣有拿不到材料的問題,因為城市裡面取的到的建材就只有這些,如果我們區域內同時有幾家要蓋工程的話,大家室友現金但買不到建材,大家蓋房子全部都是用現金做事情,所以我們之前也遇到過有錢買不到建材,這些員工進來以後不知道做甚麼,只好回去做務農,我們之前有個觀念是當尼泊爾人做義築的時候,有跟醫療基金會討論過醫療基金會為什麼不把錢直接給首都加德滿都的營造廠,直接給他們蓋就好了,為什麼要給這些農工蓋?那時候對我來說如果直接把錢放到都市裏面讓營造廠過來,跟我們有一筆錢可以找一些農閒的時候把這些農民找過來,教他們第二專長,我們在台灣有買一些機械的工具,這些工具是我們做完之後就要留在當地的,我們有一個很棒的想法是我們希望把這些工具留在當地,讓當地人有第二專長之後,可以做半土農、半義築的事情,例如他們幾個有經驗之後,他們可以成立工作隊,繼續留在那個地方,他們有專業的能力,他們不是貨幣制度,是靠以物易物,今天如果某個部落的朋友需要蓋房子,那就讓當地人有技術的人幫他們蓋四根柱子,換一隻雞,以後這個半農半義築的農場就欣欣向榮,各種動物都有,而且他是一個靠貨幣制度就可以生存下去的方法,這是我們離開的時候,上個月尼泊爾醫療站已經正式啟用了,我們接下來想繼續做的事情是讓義築能持續在當地發酵,變成欣欣向榮的農場又可以一邊蓋房子。

這是當時後畫的3D圖面,因為我們每次蓋義築的策畫十,會分成材料控制、工具管理(手動工具)、機具應用(一般機械工具比較有危險性的)、技術知識的傳達、人力布局,因為就像打仗一樣,每天會依照人力不同來佈不同的局。技術知識其實很有趣,我們在當地還有看到樑很粗柱子很細的建築,他不是強柱弱樑的觀念,他是因為我們921地震之後發現柱子要粗一點,但是當地人完全沒有知識沒有建築師,所以他們是倒過來的,我們看到覺得好可怕,會不會有一天睡覺到一半掉下來,所以在這部分我們也告訴他們一些技術知識,每一個人其實身上都有配一個專責的工作,跟當地近來的這些員工,他們的機具、背景有做不同職責的處理,這個是我們跟尼泊爾當地的人開會,現在回想起來很像黑道店,他們的溝通方法很有趣,講完之後大家又開始嘻嘻哈哈的,喝可樂討論,他們是在討論房子要怎麼蓋,尼泊爾跟印度很有趣,搖頭就是代表知道,剛開始我們跟他們討論的時候他們一直搖頭,我就很頭大怎麼會不知道!後來終於有一天解開了這個困惑。每天開完會之後我們自己的工作隊也會開會檢討今天工作的進度。這是一開始我們教當地人如何做簡單的工具管理跟材料控制,包括砌磚、混凝土材料的配比,一開始這很好玩,當地人把沙子、水泥、石頭拿過來,一群一群的直接要拌,但實作上其實是要細的材料放外面,粗的骨才放裡面,拌水才會省力,外面一圈的人再把沙子跟水泥往裡面倒,這看起來很容易但拌完之後你就肚子餓了,要一直搬一直搬。這是我們從台灣帶過去的變壓器、混壓機、砌磚切割裝置、拌漿區、切磚的、切木頭的,這是在印度買的發電機。這一幕我看了很感動,這是我那時再台灣教淡江大學數學系的學生辦漿,然後他跑去教當地人,一開始前面幾天是男女老少全部圍在機具旁邊,覺得這真是魔術,怎麼有這麼神奇的東西可以辦漿,一開始我們還教他們用土法煉鋼拌得半死肚子餓。這是我們砌磚的義築團隊教他們怎麼做測量跟大面積的開挖,大面積開挖就像小學唸過的愚公移山,大型的在台灣可能機具過來就結束了,但在這邊全部是當地的民工挖,而且開挖深度都有一米以上,遇到大石頭的時候要拿鑿刀慢慢去挖,真的是愚公移山,那時候我記得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他們還在處理開挖,一開始開挖的速度很慢很慢。這是我們當地砌磚的教練,因為他有很多工地的經驗,他在教當地的人怎麼綁鋼筋、把基礎工作處理起來。這是當地有建築經驗的技術工幫忙來綁鋼筋,用很傳統的方式用勞動力來綁鋼筋。這部分接著要開始砌一道L型的牆,一開始我這一年很開心,因為我騙到所有志工:「一輩子一次去尼泊爾蓋房子,要不要跟我一起理光頭?」大家就跟我一起理光頭,龔老師我不敢騙他,所以你看到很多光頭照片有的是我有的不是,這是當地人在處理砌磚那道牆的基礎開挖,這個數學系的是我唯一心中的痛,他沒有理光頭。一開始我跟所有志工跟當地人解釋如何把磚用水平尺蓋起來,這是當地人陸陸續續進來參加。我們也教當地人如何手動批磚,後來因為每個磚都不能浪費所以就用機器。我們除了教當地人施工之外,因為我們的所有材料蓋完之後就不運回來直接留在當地,很多材料都是在台灣買了運過去的,所以我們告訴他們工具要如何保養,教他們保養的方法。這是當地的施工,在尼泊爾有種性制度,這是一開始很困難我們解不開的,拿一樣民工的錢但有一些出很多力的人就不會做,我們一開始很困惑,後來一問之下才知道有種性制度,我們後來就直接跟當地人說:「本工地沒有種性制度,所以進來的人每天都是平等的,大家要做一樣的工作,才可以領一樣的錢,不然我不做,我們請營造廠直接來做。」後來大家用一樣平等的方式繼續做,但是我不知道我離開之後他們是不是一樣這樣進行,人性無法預測。這是蓋完之後我們開始用帆布把房屋罩起來,因為開始有下雷陣雨,日夜溫差也很大,所以我們開始讓志工光著身體施工。當地人都很瘦,印度人和尼泊爾人可以拿很多磚頭,但台灣人拿不了幾個磚頭。

完成之後把帆布跟鷹架撤掉之後,外牆2011年暑假完成了這道牆的情況,接著2012年一整年我們派了一個台灣的工地主任,他是東海大學建築系,本身是西藏人,爸爸媽媽住在嘉南湖,所以他來面試的時候我跟龔老師超開心的,因為他可以在台灣學到建築所長,回到尼泊爾可以跟爸爸媽媽有固定時間見面,又可以有專業發揮的地方,我們也有付他薪水,讓他很專心的幫我們看工地,在2012年整個做完之後,上周開幕之後拍的實際室內的情況,室外有做水池,小朋友開始進來做義診,這是室內的情況,一樣都很簡單,當地的小朋友沒有健保卡,義診團隊做了一個可以看過去病史的資料卡,小朋友就開始陸陸續續把這個地方當作社區活動中心,這是之前我們志工團,當時我們男生很不平,因為男生穿的服裝跟日本料理師傅一樣,這套衣服是當地人送給我們的衣服,是當地人要去見國王才會穿的衣服,那時候男生就覺得為什麼我們穿得像日本料理師傅一樣,女生穿得看起來超昂貴的,女生好像幾萬塊,男生幾百塊而已。

這是我們跟當地人合照。

最後這邊是我在想一件事情,接下來我們回顧五年在做義築的時候,常常在演講的時候有些朋友會問我的問題,剛開始在都市,第一年我們在都市裡面把設計做完了,選點、規劃、設計、建造、募款都自己來,第一年因為大家還不認識我們,所以常常會被調侃,有的人覺得我們是詐騙集團,我們遇到很多好玩的是,有一次一個老闆跟我開玩笑說:「你不是出家人就是更生人。」在義築的過程也常發生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最驚險的一件事是第一個「我們設計到底要談多久,才算落實在地參與?」這件事情其實做社區營造的人常常問我,我心裡面會很困惑那我到底要做多久才會覺得這是OK的。第二件事情是「面對在地人的時候,創新跟傳統的矛盾」。拿我們之前在南投做的案子,設計要做多久才夠,我們談就地取材,我們義築團隊談一個月,就地取材把他們的手工藝教室蓋起來,但部落的人希望我們用一年完成,那時候我剛進去還不懂的部落的步調跟生活,我常常這六年來去部落工作的時候,很多部落的人跟我說:「志明,步調放慢一點,深呼吸。」回去工作在都市遇到爸爸媽媽、建築師、老師:「志明,你步調怎麼那麼慢,快點快點,可以再多做一點事情。」我人生都處於一種精神分裂的狀態。部落的人希望一年把房子蓋起來,為什麼族人希望我們留下來,他告訴我們的想法超棒,他們覺得我們蓋竹子的手工藝教室,不是去山上把竹子挫下來,是我們基地確定了、圖OK了,我們去基地上挖一個洞把竹子種下去,一年之後竹子長起來就是柱子了。這個概念超棒超有想法的,柱子就是竹子、竹子就是柱子。但是喝完酒之後,部落的頭目跟我們說:「我的親戚有還不錯的女生,你要不要認識一下,我是說真的。」你就用一年的時間來培養感情,落地深耕如何,心理面會揪起來,第一年我遇到這個情況,後來之後我們的志工男生女生有時候也會遇到這個問題,但是我們的志工都挺得住。我們從那時候跟部落的人重新再談一次設計要怎麼做,那時候我們後來折衷,從一個月談到半年,因為我們發現這半年期間,我們把很多不同的社群、不同領域的人全部拉進來,包括部落的人、部落周圍聚落的人、借材料、借梯子、吃飯,那時候我們去部落的周圍山坡下訂早餐,有很多事情是除了建築之外在做社區營造的事情。在這半年過程中,我們很誠心的告訴族人,在我們團隊心理面是真心希望,義築可以在不同的部落裡發生、擴散,讓更多部落參與,而不是在單一的部落。

最後完成,全部用竹材搭起來的,後來長老們進來看,最後最後,因為長老們知道我們要離開了,所以跟我們拍了大合照,拍完之後他們就把大合照留在部落的社區發展協會,後來我們就離開,照片一直都還在,但是感情沒有落地深耕,只有照片而已。

在談傳統跟創新的矛盾,我們在部落裡面談設計的時候,很弔詭的是長老們想要創新,年輕的族人們想要維持傳統,後來我們深度去跟當地人互動發現,進來找我們的幾乎都是部落領袖,部落年輕人是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告訴他們要維持好傳統,今天他們的爸爸媽媽或阿公阿嬤突然告訴他們要創新,當地人會想不過來說,過去你告訴我們要維持傳統,現在怎麼用不同的工法來處理過去傳統在做的事情。會有這個內部的矛盾,這時候我發現大學志工很厲害的是,很熱情、耐心,很有行動力,會主動幫我們把設計介紹給當地人,不管男生女生,這種事情其實很情感,甚至志工會幫部落媽媽帶小孩,志工會把部落媽媽當成自己的媽媽,用這種方式去談生活、談設計、談構造。看到這些全部都是大學志工一點一點去談,我們先把宗旨確定之後,把宗旨發散給義築志工的核心團隊,核心團隊再發散給一般志工,一般志工去跟當地人對話。這是不斷對話、生火、烤肉,烤山豬肉、吃野菜、吃飛魚乾、吃不管甚麼肉都叫山豬肉的山豬肉,因為當地人怕我們有些肉不敢吃,我曾經上山過好多次,那根本不是山豬肉,手好小,但當地人還是跟我說是山豬肉洗腦我,還是吃下去了。很難得的經驗透過他們的生活方式,吃他們的東西,或是跟他們一起跳舞,除了分享傳統文化技藝、生活習慣、舞蹈之外,大學生也分享他們用電腦的知識,一些科普的有趣生活經驗,互相交流。我們是在生活中建立彼此的信任,解開彼此對設計的矛盾,透過真實的合作,有大學志工、原住民的青年,用這種方式一起合作把房子建造起來,建造起來之後我們會拍大合照。

過了幾年之後,有時候會有部落老師寄來一些很有趣的Email,南投的書屋小朋友或坐或躺,用很盡情的方式看書,一大早起來收Email看到這些照片有多感動,人生所有的不順遂全部都豁然開朗,看到這些小朋友很享受空間的情況,這個更好玩,我們一開始進到部落裡面,會跟部落的人討論,因為必須要有架子是公共式的,我們把它定義為部落裡面24小時的誠品,一開始我們在這裡討論書屋不上鎖,白天上班時有部落老師在顧,下班之後就是部落家長、部落媽媽近來顧,他就變成24小時的誠品,晚上也是開放讓部落的人使用,中間有一次校長問過我,晚上門不關,萬一書被偷走怎麼辦?部落的人真的很有智慧,他們說:「那偷書的是雅賊!」如果家家戶戶都把書拿走,這對部落是好事情,大家都看書,這個部落之前推動閱讀已經推了好幾年了,所以他們在早餐店、公車亭旁邊都有擺書,在閱讀書屋裏面也擺了50本書。他講這句話說服了校長,但他私底下跟我說,他們有時候把書拿回家是要生火,我們看電影好像也有爸爸媽媽把小孩的國語課本撕下來生火,人生真是經歷各種波折,看盡很多事情。

有一天部落老師告訴我,今天有個驚喜,我們有部落的族人在這裡辦結婚典禮,這對我來說很驚訝的是,我們以前設計從來沒討論過、沒想過這個環節,他竟然發生了,而且真的是祝福愛情的殿堂,還披了白紗,人生又是一天快樂美好的早晨。

這另外一個阿美族的部落,我們做了一個故事亭,公益平台基金會過去有在蒐集數位相機,用數位相機說故事,我們做了故事亭之後,他們開始有找外面的老師進來,帶大家怎麼用二手數位相機講阿美族部落傳統文化的故事。

這也是很多我們一開始沒有想像到的事,我們一開始只是跟部落的人講說他必須要有公共性,必須跟部落要有核心的價值在,有不同的文化、空間、事件進來,變成是一個空間共好,用這個前提下把這個空間蓋起來,他會對部落是一個很棒很有趣的事情。

如果有去過台東的人,一定會經過台東的風管處,這個在風管處的旁邊,這邊的小朋友每個假日有在風管處表演,後來這個空間變成他們在做保甕鼓練習跟表演的地方。一開始只是講故事而已,後來發現後面還有很多不同的事情產生,包含校慶的活動。

這個是回過頭來看偏鄉,在都市裡面對我來說我畢業之後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會收到哈佛大學GSD的教授院長邀請我到哈佛大學分享台灣的義築,他想要了解台灣的義築是做甚麼,因為一開始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他想要找我講義築,後來發現他是台中歌劇院競圖的總評審Mostafavi,我不知道他我超害怕得但是我點頭說我知道是大師,在美國哈佛大學講的第一個謊言,他說他很好奇我們在做的事情是,因為他有來台灣,他對台灣原住民的文化、符號、圖騰、音樂、色彩很有興趣,但是很少建築師思考這塊,他覺得我們在做的像用人道建築的思維在思考這件事,他覺得很有趣。

這是後來去瑞士的日內瓦,他也是人道建築的機構,他也是找我們去分享在台灣做的義築的事情。

後來這幾年開始有一些雜誌把義築變成改變台灣的100個故事,講義雜誌在2006年把義築列為講義英雄,La Vie把他列成台灣百大創意接班人,這在都市裡面我完全沒想到的,一開始我做義築是因為我很喜歡建築,覺得這是我喜歡建築的表達方式,後來就有這些我覺得很有趣的事情出來。但是真正驅動義築團隊繼續做這些事情的,其實是來自微小事物的感動,包括我們大學的志工,大學志工其實很厲害,除了蓋房子之外,他們蓋房子休息的時間教小朋友國英數,以前是大學志工專門有服務社團,專門進去做服務,但是我們不是,我們除了做國英數之外還幫他們做不收錢的服務,幫他們蓋房子,部落的人教我們怎麼樣肚子很餓,完全不用花任何一毛錢,只要到潮間帶找這些貝類就可以吃,你吃的時候發現沒有拉肚子,證明可以吃,肚子餓的時候可以吃。

部落的人開始啟用空間之後,在裡面做很多有趣的活動,還有部落的長老跟太太60年前是學校校長,回來看我們現在在做的事情,告訴我們哪個地方有很好的材料可以拿來使用。這就是義築,一個在台灣土地上關於建築的小故事,然後最後一件事,我們明年1月23到25日,從去年開始我在交大同時跟學校老師有在開義築的課,明年我們義築課要進到農村裡面,農村的義築我們選在新竹的峨眉鄉,我們要做解決農民的生活空間,工具,農村的觀光、裝置藝術、農村的小農市集空間,我明年的計畫要把這個義築起來,還有一個更熱血的計畫「2015義築車研發計畫」,救人的車叫救護車、滅火的車叫消防車、抓壞人的車叫警車、打仗的車子叫戰車、幫忙重建的車子就叫義築車,我們現在在發展這個計畫,因為我們過去幾年在部落蓋房子,我們有自己買機具,或者跟北科大、交大、台中高工借機具,這些機具是從台北做大榮物流直接運來運去,工具的交通運輸很不方便,跟電力系統,因為我們有一些需要插電,他會有電力系統的約束,因為這兩個對工具的思考,加上現在數位工具CNC、3D列印機,已經慢慢越來越成熟,我們接下來想利用ViKi House這套系統,加上CNC的工具可動式的技術,把我們思考的東西加上數位的義築車,帶到部落裡面,希望可以幫忙解決更多偏鄉迷你建築空間建造的問題。最後停在贊助我們,有興趣歡迎贊助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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